现金在世界金融发展史中一直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个人转账码（二维码）本质上是一种类似现金和电子货币的交易方式。个人转账码改进了支付的体验，降低了收款的成本，为非现金支付普及做出了突出贡献，“你扫我、我扫你”已成为移动支付的代名词。

同时，个人转账码也对基于现金交易背景的支付方式，比如对刷卡、转账造成了干扰，使金融体系对转账码的控制受到影响。为厘清个人转账码的产品特性，发挥其社会价值，笔者主要从移动端转账产品的现状及问题出发，聚焦转账码产品情况分析，提出发展转账码产品的路径规划，并从监管机构的顶层制度方面给予相关建议。

现状、问题及应用场景

1)移动端转账类产品现状。

基于移动端场景的转账类产品，按照产品归属主体不同，分为以互联网公司为代表的转账产品、商业银行为代表的转账产品以及银行卡组织为代表的转账产品。

一是以互联网公司为代表的转账产品。从用户操作场景划分，分为远程转账（转账到银行卡、转账到指定用户）、面对面扫码转账、用户主动收款、用户AA收款、向微信或QQ朋友收款（口令）、微信群内转账、基于手机号转账和转账到账时间设置。转账类产品从发起方式划分，既可支持用户主动发起转出，也可支持用户主动发起收款。转账类产品从账户种类方面，既支持余额账户，也支持银行卡账户甚至理财性质的证券投资类账户。

图1允许通过手机号向我转账

图2主动发起确认收款

例如，T基于社交服务场景，用户通过点对点方式转账转出，通过向多人收款工具进行AA收款。点对点转账转出业务，通过非银行支付机构的备付金存管账户，完成收款人的确认收款服务，支持用户设置不可撤销的即时到账服务、2小时到账及24小时到账服务。

图3转账到账时间设置

例如，AT转账码支持AT各自产品体系用户面对面或远程发起扫一扫，用户发起扫一扫转账可通过余额宝、银行卡以及余额账户进行转出处理，收款账户支持AT余额账户实时收款的同时，后台风控智能决策系统基于风险模型进行保驾护航。总体上，互联网公司的转账类产品，适用的跨场景、社交性、账户种类及功能可配置性方面口径宽、灵活度高，具备一定的风险防范及管理能力。

图4余额宝转账转出

二是以商业银行为代表的转账产品。从用户操作场景视角划分，分为他行卡转入、基于银行卡转账等传统类产品，以及基于手机号转账、面对面扫码转账以及向多人转账等创新移动支付产品。

图5转账业务分类及功能

以招商银行传统移动支付业务为例，他行卡转入属于资金归集类业务，需要招商银行借记卡的持卡人通过超级网银签约的形式，在开通同名客户的他行卡转入业务的基础上，可由收款人主动发起单笔限定金额内的转账收款，或者自主定制定期的资金归集计划。招商银行App的基于银行卡账户的转账业务，可通过向他行非同名的银行卡账户发起经人行大小额系统的业务处理。到账时效、单笔限额按照人行系统的业务规则统一处理。

图6他行卡转入签约超级网银

以招商银行的创新转账业务为例，招商银行App与“云闪付”App支持面对面互扫人到人转账的同时，积极响应人民银行基于手机号转账的业务创新号召，上线基于持卡人手输“手机号+姓名”关联关系的兼顾便捷、安全的移动端转账业务。“云闪付”App和招商银行App之间的互扫转账产品，按照银联的人到人转账业务指引、风险管理、技术标准进行业务处理。招商银行App的基于手机号转账产品，如果收款人该手机号已关联银行卡的，单笔限额不超过5000元可当日即时到账，而超过5000元需要好友次日21点30分前登录App确认收款。

图7手机号转账（收款人已关联手机号和银行卡号）

招商银行App的向多人转账产品，基于互联网技术开创社交先河，支持创建及管理群组，不仅支持1次向20人转账（每人最多可转5万元），还可以基于转账伙伴邀请码由收款人通过微信好友预填信息收款。

图8向多人转账业务

三是以银行卡组织为代表的转账产品。这里以“云闪付”App的开放体系为例，目前转账类产品支持“向‘云闪付’用户转账”“向银行卡转账”“手机号转账”“面对面扫码转账”以及“快速收款码转账”产品。所有转账类产品基于银行卡账户进行处理，且依托于银行卡清算机构的转接网络，符合监管机构各项管理要求的同时，按照银行卡组织的业务规则、风险管理及技术标准进行业务处理。

图9“云闪付”转账业务和功能

“向银行卡转账”产品支持用户转出方指定收款人银行卡账户转账，新用户单笔和单日限额为5000元。“向‘云闪付’用户转账”产品支持向收款用户关联的默认收款银行卡账户转入处理，产品支持收款用户的收款账户性质配置指定为借记卡，满足实时、便捷及安全等多维度、多场景的用户诉求。

图10“云闪付”我的收款卡设置

图11“云闪付”手机号转账

根据监管机构条码支付业务管理要求，结合银联风险系统管理规则，“面对面扫码转账”以及“快速收款码转账”产品，基于用户“扫一扫”功能，依托于银行卡账户，“云闪付”App、银行App“扫一扫”快速收款码纸质码牌支持单笔500元内收款。“云闪付”App之间、“云闪付”App和银行App之间发起面对面扫码转账可不受500元单笔限额。

图12招行App扫一扫纸质转账码单笔金额超限失败

图13“云闪付”App扫一扫纸质转账码

2)移动端转账码产品问题。

一是收款资金规模大，风险逐步集聚。根据《存款保险条例》的内容，“支付账户所记录的资金余额不同于客户本人的银行存款，不受《存款保险条例》保护，其实质为客户委托支付机构保管的、所有权归属于客户的预付价值。该预付价值对应的货币资金虽然属于客户，但不以客户本人名义存放在银行，而是以支付机构名义存放在银行，并且由支付机构向银行发起资金调拨指令。”目前海量小微商户享受到转账码服务的同时，或信任或受制于提现手续费和限额问题无法资金提现，支付余额账户的资金沉淀规模在不断聚集。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一旦发生支付机构跑路事件，小微商户的资金安全权益将无法合法合理保障。

图14提现收费规则

二是银行开立Ⅱ、Ⅲ类账户应用转账码产品风险。银行系及银行卡组织的转账码产品，受限于体制机制、用户规模及营销资源，聚焦强验证的银行卡账户开展业务的同时，并向Ⅱ、Ⅲ类账户逐步渗透。银行可以通过Ⅱ、Ⅲ类账户开立，远程获取用户的同时，吸收资金存款并开展转账码收款业务。但是部分银行Ⅱ、Ⅲ类账户开立、风险管理、网络安全等方面能力偏弱，甚至存在黑客借助网络报文抓包、拦截、报文信息替换等手段，发生批量开立Ⅱ、Ⅲ类账户的恶劣事件。一旦批量开立的不合规Ⅱ、Ⅲ类账户，用于转账码业务的付款和收款，将给资金违法转账业务的风险事前、事中、事后管理、大范围经济刑事案件的追索乃至讨回增加难度。

三是转账码产品难于管理，易成为不法分子犯罪作案工具。转账码产品的收款方展示二维码，依托介质为特殊材质的印刷品、显示屏幕，目前电子设备截屏能力发达、拍照进行收款传播亦存在操作空间，收款二维码的复制、传播以及管理存在一定的不可控性。一旦转账码被不法分子利用进入到电信诈骗、黄赌毒等领域，叠加弱验证的支付账户或者银行Ⅱ、Ⅲ类账户体系，将给相应刑事侦查带来重重困难。

3)移动端转账产品应用场景。

一是小微商户收款市场竞争进入白热化。以互联网公司为代表的移动端转账产品，依托于自有闭环账户体系、电商平台资源、社交场景体系，快速积累海量用户，从线上渠道向线下逐步渗透的同时，并逐步从连锁大型商超便利场景，受到早餐摊、菜市场等小额、高频交易的小微商户欢迎。与此同时，聚合支付服务商的生存受到转账码快速发展的挤压，设备布放、码牌布放在存量商户二次拓展频繁，转账码和聚合收款码竞争激烈，小微商户多次更换聚合服务商的码牌情况逐步增多。

图15微信码被建行龙支付码替换

图16乐惠聚合码被微信码替换

二是小微商户金融生态服务进入数字化。以互联网公司为代表的移动端转账产品，依托于自有数字化生活服务平台，形成海量的用户规模优势，吸引广泛小微商户入驻的同时，通过转账码收款零收费，非银行支付机构用户的支付账户沉淀大量资金。互联网公司借此逐步建立起闭环服务体系，通过理财、信贷等金融产品服务小微商户同时，聚焦快递物流配送、数据统计、店员管理等增值领域，通过开放平台战略，引入SaaS服务、小程序，搭建小微商户会员体系，逐步提升小微商户数字化服务水平。

图17-1小微商户配套服务

图17-2小微商户配套服务

相关监管建议

严格执行支付机构的账户准入制度，降低金融市场流动性风险。证监会与中国人民银行联合发布的《关于进一步规范货币市场基金互联网销售、赎回相关服务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指出，“要求非银行支付机构不得提供以货币市场基金份额直接进行支付的增值服务，不得从事或变相从事货币市场基金销售业务，不得为‘T+0赎回提现’业务提供垫支”。

《指导意见》自2018年6月1日起实施，考虑行业机构落实《指导意见》要求需要一定时间，对改造存量业务额度上限给予1个月过渡期，对改造存量业务垫资模式给予6个月过渡期。目前，转账码业务支持非银行支付机构的付款人选择货币基金账户，直接发起向转账码业务的转出操作，有违《指导意见》相关要求。建议监管机构严格执行非银行支付机构在支付场景的账户准入制度，摸排货币基金T+0赎回提现垫资的情况，严格落实货币基金T+0赎回的额度要求，降低金融市场流动性风险。

严格落实转账账户同名转账要求，增强转账资金流向的监管。目前，市场小微商户使用转账码收款的，收款账户默认为支付账户，消费者绑定银行卡使用扫码转账购物的场景目前屡见不鲜，与现有《非银行支付机构网络支付业务管理办法》（中国人民银行﹝2015﹞第43号）第十二条款描述“支付机构办理银行账户与支付账户之间转账业务的，相关银行账户与支付账户应属于同一客户”明显存在差异性。监管机构制定的同名客户之间转账要求和二维码转账业务的一致性未能很好的衔接，存在监管套利空间。建议监管机构加强非银行支付机构转账码业务监管，监督转账资金流向的同时，做好涉黄赌毒等案件的风险管理，联动税务相关部门做好小微商户经营行为乃至纳税门槛的认定，明确转账码业务收款的基本业务属性，这里包括不限于非同名转账的卡到户，将非银行支付机构用户的收款账户默认为I类银行卡账户，或者实名制程度高的Ⅲ类支付账户，为全面条码支付互联互通奠定制度基础。

加强支付产业一致性监管，统一线上线下条码支付收单准入标准。目前，银行卡市场的定价机制仍然沿用传统的线下收单政府指导定价、线上收单市场定价的错位形式，线下小微商户拓展面临零费率以及T+0到账的不公平情况，转账码的免费策略为中小收单机构的拓展产生了挤出效应，符合条码支付业务规范的收单机构、终端设备商甚至聚合服务商正在接受不同的市场定价机制带来的排他性竞争。不同持牌的非银行支付机构在从事同质化的业务时，所面临的政策监管制度不同，这种不一致性已经造成一定的不公平、不正当竞争，影响支付产业长期健康发展。为此，建议统一的线上线下条码支付收单准入标准。

（本文作者供职于中国银联云闪付事业部二维码产品团队）